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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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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這句話幾乎就是明示了。

還沒等她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顧賢遠又緩緩開口了。

“本王很中意你,若你肯跟本王回京城,或許本王可以跟皇兄說說, 讓他收回成命, 還你妹妹自由。”

薛蓁蓁無語住了。

這兩兄弟還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想要什麽完全都不考慮對方的想法。

要是他知道兩個人都是自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顧賢遠見她不答, 便明白她心中有顧慮, 也知道不能緊逼她做出決定,順勢放寬了些條件。

“本王不會強迫你,畢竟相處時日太短, 你看不出本王的魅力所在也是自然的, 本王會給你些時間考慮, 如何?”

薛蓁蓁浮在臉上的禮貌尬笑幾乎快要掛不住了, 嘴角撐得都有些酸疼。

這人的臉皮是城墻做的嗎?也太自戀了吧?!

連“看不出本王的魅力所在也是自然的”這種話也能說出口???

當真以為所有女子都會愛上他嗎?

不過被他熾熱的目光註視著, 薛蓁蓁除了“好”之外,似乎也沒法說出別的話來。

正當她糾結要不要先違心敷衍地應答下來時,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歘——咚咚咚!”

這聲音震得人耳膜疼, 兩人的對話自然也被打斷了。

顧賢遠收回視線,朝聲源處看去。

只見門外停了頂紅色小轎子, 金盞色流蘇從轎頂軟軟垂落,日光打上一層薄薄的光暈,顯得煞是好看。

旁邊還有幾個負責敲鑼打鼓的氣氛組,一直吹吹打打響個不停。

薛蓁蓁終於有個借口脫身, 見狀松了口氣, 連忙拍了拍裙擺起身,順勢朝門口走去。

她邊走口中還邊念叨著:“這嚴公公也不通知我一聲, 竟單獨把蓁兒接出來了。”

顧賢遠目光落在她背影上,停了一會兒後,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嚴公公正招呼著戴著帷帽的李家千金往轎子裏坐,一擡頭看見顧賢遠正看著自己,忙慌不疊地準備下跪。

顧賢遠沖他搖了搖頭,意思是讓他不必多禮,指了指那頂造型精致的轎子:“不過就這兩步路,何必做如此大的陣仗?”

嚴公公連忙解釋道:“薛小娘子感染了風寒,這大冬天的天兒冷,怕又被風吹了加重病情。”

他話剛說完,對街不遠處的顧府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有幾個侍衛模樣的人走了出來。

嚴公公連忙朝他們招呼起來:“薛小娘子已經上轎了,勞煩將她擡進去吧。”

那群侍衛中為首的一位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疑惑的神色。

“薛小娘子?她不是已經進府了嗎?剛才還在西小院瞧見過她呢,又怎會坐在這轎子中?”

嚴公公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但他畢竟是常伴聖駕的人,哪裏會被這點意外給唬住,連忙轉動腦筋解釋道:“許是看錯了吧?薛小娘子正在這轎子裏坐著呢,怎麽可能已經進府了?”

侍衛大哥撓了撓頭,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來,沖周圍幾個兄弟問道:“難道是我眼花了?你們幾個剛才看見了沒?”

他身後的侍衛本來信誓旦旦地點著頭,但一對上嚴公公那陰毒的目光,頓時都變成了縮頭烏龜。

“剛才……隔太遠了,也沒看清,只知道是個女子,至於是不是薛小娘子嘛,這就不知道了。”

顧賢遠聽著覺得有些古怪,皺了皺眉,往前走了一步,以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叫府裏的那個薛小娘子出來。”

侍衛大哥沒見過他,看他氣度不凡,估摸著是個不好惹的人物,但又沒得到自家主子的命令,不禁兩頭為難。

“這……不太好吧?”

顧賢遠斜斜瞥了他一眼:“不想惹怒本王就去找你們家主子,說寒王殿下到了,要他親自出來相迎。”

“寒、寒王?”幾個侍衛面面相覷,顯然是沒聽過這個封號,但轉頭看他雍容華貴,說話不似作假,猶豫了一陣後,還是乖乖聽話地派人回去領人了。

除了這群一頭霧水的侍衛外,此時場上最驚疑不定的人,莫過於嚴公公了。

他在聽到顧賢遠口中吐出“寒王”這兩個字的時候,莫名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擡起頭偷看了一眼,但見顧賢遠神色自若,又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聖上看透了他的計謀,但還決定給他留三分臉面,所以才沒以真實身份露面?

可是不應該啊?此事除了當事人之外,不應該有第三人知曉才對。

難道是薛娥?

嚴林想到這兒,已經將偽裝成薛娥的薛蓁蓁當成了狐媚惑主的妖精,帶著有些敵意的目光狠狠剜了她一眼後,同時起身往前走了兩步。

“陛下。”他湊近顧賢遠的耳旁,以極小的聲音說道,“那府裏的女子估計是景王的新歡,您這樣叫她出來,不是當眾拂了他的面子嘛,要不趁人還沒出來,將這頂轎子擡進去,就當此事沒發生過好了。”

顧賢遠雙手抱胸,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後,又移開了,輕飄飄地回道:“陛下?誰是陛下?”

嚴林嘴角抽了抽,只得改口道:“寒王殿下,您看這事要不——”

話還未完,顧淮安已經急匆匆地從府裏沖了出來,他身後不遠處正跟著吃了易容丹戴上帷帽的白宴茶。

“五弟,你怎麽突然來柳縣了,也不跟為兄——誒?”

他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站著的顧賢遠,傻眼了。

不是,誰能解釋一下,他這尊貴的天子哥哥今天在玩哪出啊?

顧賢遠沖他點了點頭,指了指他身後戴著帷帽的“女子”:“聽聞聖上為皇兄賜婚,這等熱鬧,本王當然是要來湊一湊的。”

顧淮安雖然沒搞明白他為什麽要頂著五弟的名號招搖,但想起之前自己跟蓁兒商量好的對策,決定先將此事放在一邊,安心將嚴公公拖下馬再說。

於是他拱了拱手,朝側面走了兩步,給身後人騰出些位置來。

“沒想到連五弟都知道這事了,皇兄也是見我們情投意合,才下了賜婚的聖旨。”他用充滿愛意的目光看向身旁人,“也還是皇兄想得周到,畢竟這柳縣是個小地方,賜婚又是大事,因此先安排她來府裏住著,就怕出什麽意外。”

說到這兒,他伸手幫身邊人捋了捋帷帽前的輕紗,憐惜地說道:“本來是打算今日將她接進來的,但誰能料到她竟然感染了風寒呢?我不放心她,於是昨晚便讓魏翼將人接進府裏了。”

顧賢遠聞言眸色一暗,隱去了所有情緒的眸子仿若一孔深潭。

兩邊的借口對不上,很明顯有一方在說謊。

“嚴公公。”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從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卻像是刀子刮肉一般割得人生疼,“解釋一下吧?”

嚴林低頭哈腰地裝傻道:“奴才愚鈍,不知殿下是什麽意思?”

顧賢遠擡了擡下頜,懶得跟他周旋:“這轎子裏坐著的,到底是哪位神仙菩薩?”

說罷,他往轎攆前走了一步,作勢要將轎簾掀開,準備一探裏面的真面目。

嚴公公忙慌不疊地起身,整個人匍匐在轎子前面,將簾子擋住了。

“使不得啊殿下,這薛小娘子受了風寒,本身就體虛,若是再受了驚嚇,恐怕身子會落下毛病,若是因此影響了生育,那就不好了啊!”

顧賢遠卻並不聽他解釋,冷哼一聲:“讓開。”

嚴公公見自己無法阻攔,只得跪地磕頭道:“奴才一心侍奉主上,從來沒有半點違矩之舉,若殿下不相信奴才,奴才就只能以死謝罪了啊!”

他狠狠地以頭搶地,三兩下就將額頭磕到直泛淤青,恨不得磕出血來。

可顧賢遠面上並無任何神色波動,輕舒長臂,便一把將轎簾給扯了下來。

原本精致串著珍珠的流蘇墜了一地,原本流光溢彩的珠子摔在地上,頓時失去了華彩。

薛蓁蓁瞅著這一地狼藉,心陡然跳了跳。

不知為何,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是一種明明已經知道事情已在掌握之中,卻仍有掌中溢沙的無力感。

轎子裏坐著一位戴著帷帽的女子,身形嬌小婀娜,倒是和真實的她十分相像。

她緩緩從轎中走了出來,福了福身,對著顧賢遠的方向淺淺行了一禮。

顧賢遠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她,揮了揮手,示意她起來。

“本王沒那麽多心情看你演戲,把帷帽摘下來。”

顧淮安終於忍不住走上前來,繞著她走了半圈,點評道:“這倒裝得挺像,若不是本王提前知道了些信息,恐怕還真得被你們蒙在鼓裏,你說是吧,李姑娘?”

嚴公公聞言大驚,頭頂如降下五道霹靂,連忙將此事跟自己撇開幹系。

“景王殿下您在說什麽啊?什麽李姑娘?這是奴才從薛小娘子房裏接出來的,怎麽可能是什麽李姑娘呢?”

“還裝呢?”顧淮安看他演得腦瓜子疼,指了指那頂帷帽,“蓁兒就沒有這樣式的帷帽,你還要本王親自揭開不成?”

話音剛落,眼前人伸出纖纖玉指,緩緩撥開了眼前的面紗。

在那一瞬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面紗之下,露出一張傾國傾城、泫然欲泣的臉,與薛蓁蓁的長相並無一分差別。

“殿下,你當真不認得蓁兒了嗎?”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只能隱約聽到她低低的抽泣聲。

“要早知道會被潑這些臟水,我剛才就不應該上這頂轎子,殿下若心中早有他人,為何不放過蓁兒一馬呢?”

顧淮安如同五雷轟頂,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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